男给他举办了一场家庭聚会，应到三人，实到三人一猫。

        镇墓兽是看着小鲛蛇长大的，吃到兴起还有些泪婆娑，像长辈一般教育小鲛蛇就算长大了也要乖孩，常回来看看家里的老猫。须佐之男破例喝了酒，欣地看着他一把鱼一把虾养大的孩，微醺时居然还有些失态地手舞足蹈，反反复复比划着小鲛蛇刚刚破壳时才多大，抱着尾巴窝在他怀里睡觉的模样多么乖巧。八岐大蛇旁观着这场温馨的盛会，偶尔一淡淡的笑意，时不时支起尾巴揽住几番醉倒的须佐之男。

        玄夜静静地看着父母，面上浮起幼年时如一辙的、静静思考的模样。待到夜深沉，海妖与人类都沉沉睡去，他却在海中游弋着，直到脑袋冒面，抬便能望见满天星斗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玄夜，你为什么还不睡觉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八岐大蛇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，白发少年回，又看见了他的海蛇父亲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不明白，”他用问句作答：“为什么母亲和镇墓兽今天表现得这样兴呢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因为今天是你的生日。”八岐大蛇不假思索，是玄夜意料之中的答案。

        玄夜望着东升西落的月亮，以及各不知穿越多少光年才映眸的天，底困惑毕现：“有生命就会有死亡，既然存在便注定要走向终结，为何还要对这个日翘首以盼呢？”

        鲛蛇的话令八岐大蛇沉默了许久，不过，这也确实是一个需要仔细斟酌、认真作答的哲理问题――

        “大概是因为，对你的人来讲，你的生是一件值得他们庆贺的事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海风掀起浅浅的浪花，白沫在面汇聚又溃散，将八岐大蛇的思绪拉回十六年前。于他而言，比起孵化破壳，小鲛蛇的生日更该算在须佐之男产育那天。也是如今天这般月光皎洁，须佐之男在半夜忽腹痛难忍，纵然韧如曾经的天原神将，也受困于自然繁衍这样原始的“刑罚”，将他折腾得面如纸、汗如雨，那一声声极力压制的哀呼，令向来气定神闲的八岐大蛇也慌了神。他一面派遣蛇把人叫了个遍，一边将鲛人抱在怀里，任凭对方尖利的指甲刺破肤、留一串不甚雅观的伤痕，安的语气虽沉稳镇定，却依旧带着一丝细微的颤抖。

        天照是第一个赶来的，这个蛇神以前最为敌视的女，他还记得这位神王对新秀的利用和猜忌。可面前的鲛人女王并不像记忆中那般冷静，看着须佐之男难受的模样，一遍遍呼唤着弟弟的名字，更是拿了鲛珠的半数妖力为须佐之男缓解分娩的痛苦。紧随其后的是月读，这个曾经联手自己毁掉了半个天原的“叛徒”、须佐之男意见相悖的同僚，即便平日里多么好阴阳怪气，在那天却显了十足的沉着。八岐大蛇看见了他中的认真和严肃，等到包裹着血的卵最终平安落手里，八爪鱼这才松了气，一面撇着嘴说“这样简单的事居然把我叫起来”，一面将须佐之男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，确认没有问题后再换上一如既往戏谑的神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当然，最宝贝你的，还是你母亲。”八岐大蛇细细回味着那夜萦绕鼻尖的血腥气，目光满是柔和的温：“他孕育了你，又亲自将你孵化来，连我靠近都会被他赶走呢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八岐大蛇顿了顿，总结：“你生来便承载了他全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远涛声翩跹，玄夜用他那双血红的睛注视着八岐大蛇，终于问了他从小到大最渴求的问题：

        “父亲，一个人，到底是怎样的？”

        他听过永生之海的传说，鲛龙女王要在生公主后吃掉自己的丈夫，才能从繁育的虚弱中恢复壮，继续用数十年如一日的威严统治族群。他也听过来自人类的故事，上僧侣的女执念成，将那男的灵魂封存于心脏，对他腐朽的骨视若珍宝。还有月读中悲剧的人鱼公主，连带着他一直心觉“并不和睦”的父母，都让这个走向成熟的少年到彷徨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为什么想知这个？”八岐大蛇有些好笑，紧接着才真正发觉儿的成长：“距离求偶期还要过一阵，莫非你已经有心悦的人选了？”

        海蛇的语气有积分揶揄，然而鲛蛇摇了摇，认真：“自小我便无法理解你与母亲这样迥异的个，为什么会走到一起。舅舅和大姨都说是你迫了我母亲，母亲有了我，才能乖乖留在你边妻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虽然早知天照和月读会向孩灌输带有鲜明偏见的思想，但当这些话从小鲛蛇中说来时，八岐大蛇还是想要发笑。他忽然生将儿逗一番的心思，顺着玄夜的话故意：“是，我确实迫了须佐之男，但他并不是因为你才愿意与我结合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――是赌约，是责任，也是蛇神真挚求的本心，才让鲛人心甘愿，留在他旁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从求者的角度，我可以给你一些小小的建议。”他将那些纠葛多年的复杂乱绪淡然略过，对一颗年轻的心游刃有余：“我你母亲，是因为他本就是个很好的人，值得我舍弃原则去他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他勇敢又韧，为了族群的安危能够心甘愿燃尽自己，就连我这样十恶不赦的罪人也会心生怜悯。”八岐大蛇好像在自言自语，又像是在对后人循循善诱：“你从小到大吃掉的鱼和虾不会自动钻嘴里，是他每次围猎冲在最前，才不会让你饿肚，因为你是他视若珍宝的孩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即便你的父亲是我，即便我曾经伤害过他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望着小鲛蛇似懂非懂的神，八岐大蛇顿时又觉得好笑，心暗暗慨自己终究没能熬过岁月，竟也变得这样多愁善，也不知玄夜这个傻小能不能听懂自己的话。但当他和须佐之男找到玄夜、将这个抢民“女”的逆从受害者上扒来时，看见那张和须佐之男有着九分相近的面孔，他才反应过来――这个傻孩确确实实把他的话都听了去，甚至就像等比例复刻他与须佐之男一般，给自己找了个不啻须佐之男的求偶对象。

        5

        在看见对方的第一，玄夜遵循自的求偶本能，将对他释放善意的素戋拖了海里。

        仿佛是命运的指引，素戋误打误撞闯了海妖的地盘，正巧碰到了在那里休息的玄夜。兴许是被父母保护得太好，鲛蛇成年后的第一场独立狩猎并不理想，在被不知第几只螃蟹夹了耳朵后才勉填饱肚。他不像八岐大蛇那样善用绞死猎，又没有须佐之男势不可当的速度；被好几条鱼尾扇了脸后，他才微微读懂了八岐大蛇那句“鱼和虾不会自动钻嘴里”，却也只能因为疲惫躲在海滩的礁石，细细复盘刚刚打猎时的可取与不足。

        素戋现得突然又理所当然，就像为玄夜量打造的“偶”，长着和须佐之男相似的面庞和金秀发，桶里拎着满满的海货，看起来足够让饥饿的鲛蛇饱餐一顿。这立刻让玄夜回想起八岐大蛇的“择偶观”――像他母亲一样善于打猎的丽生，有着一双笔直而修长的，瞧起来矫健有力，浑上都洋溢着健康又亲和的气息。

        陆风来一些带着暗暗幽香的气息，面前人类金的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