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阵狂抓乱挠。

        到这会他才知长青被薇薇送去上寄宿制学校，别的小朋友周末放假了他也得留在学校，寒暑假就上冬令营和夏令营，一年未必能见得上薇薇一面。电话里长青已经三年没见过妈妈了，只能和她打视频电话。沙克达不怪薇薇，他能理解她的心。他恨田龙仁害了她，也恨自己无用。

        此时沙克达深深怀疑自己在十八层地狱受的那些刑都是假的，人世才是真正的酷刑，不然他现在怎么有种自己要疯了的觉。

        在这座空的大房里，沙克达是薇薇唯一能见到的活。但他没有办法给予她更多方面的藉，在她对他倾诉衷时还得装作听不懂。

        通过薇薇的倾诉，他才知她的病的确是田龙仁传染给她的。田龙仁不套也不让她吃避孕药，当时薇薇都怀孕三个月了，本来好要多一个孩的准备，结果因为梅毒产了，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那孩若是一生来就有梅毒，还是不要生来的好。”薇薇靠在床，抚摸着沙克达背上的发，声音像两块铁片在摩：“这是上天给我的惩罚，我不该自甘堕落，这病是我堕落的报应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沙克达想告诉她这不是她的错，她就算诅咒他对他破大骂，他心里都不会像现在这样难受。辱骂死者不是薇薇的风格，再怎么说他都死了很多年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从沙克达的视角能看到薇薇的手机屏幕，业在微信群里通知说别墅区有一路灯故障，已经在边上立了告示牌。近期会请人来维修，请各位业主多加小心，注意远离该路灯。

        薇薇从床的药盒里掰了一片止痛药，看着手心里白的药片叹气：“要不是为了长青，我早死了，何苦捱日，治这治不好的病，年年复发。爸爸也不在了，要不是念着长青，我大概会更堕落，去毒什么的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沙克达浑然不觉自己炸了，他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把田龙仁碎尸万段。但落实到实际行动上，他只是用蹭了蹭薇薇的胳膊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满怀激地轻拍他的脑袋：“谢谢你，小乖，没有你的话我会很无聊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薇薇有时觉得自己在自言自语，有时又觉得小乖好像听懂了她的话，不过这怎么可能呢，猫是无法理解她的苦衷的。不过没关系，他光是陪着她她心就会好多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和他讲起桌上的两个骨灰盒，那都是她生命里重要的人。爸爸是因为劳累过度去世，薇薇很后悔自己没有多关心他，自打她产后就自顾不暇，没有力去在意自己边的人。那是三年前被一个叫阿龙的男人死的，阿龙有过前科，好像是个混黑的，目前还在潜逃。那是孤儿，养母早已去世，和她没有血缘的多年前也远嫁异国，于是薇薇领走了那的骨灰盒，带回家给自己作伴。

        为什么不把我的骨灰盒也带回来放在家里。沙克达用牙咬着被，郁闷地想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和伊叔叔约定过，如果我死了，他会替我抚养长青至成年。不过我不好意思太麻烦他，也怕我死了长青彻底成了孤儿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沙克达的心被她的言语凌迟，想必是投胎成了猫，心脏也变小了的缘故，所以饱经沧桑的他才会连几句轻飘飘的话语都无法承受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停对被的攻击行为，伸舐着薇薇手臂上尚且完好的肤，她一抹浅笑：“呀，好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一只蚊嗡嗡地从他边飞过，沙克达一个鹞翻，一把蚊吞了。薇薇现在不介意蚊她的血，也不介意苍蝇叮她，她总觉得自己是一正在腐烂的尸。

        蚊愿意叮她是她还活着的证明，不是么？薇薇说这话时沙克达只觉得她很傻，没关系，他变成猫后很会抓蚊，比还是人的时候会抓多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又到了雨季，从前天起屋外就阴雨连绵。薇薇打着一把伞，换鞋走到院里，沙克达亦步亦趋跟着她。

        薇薇怕他脚被外面的地脏，吃力地弯腰把他抱在怀里，和他站在芭蕉树旁听雨打芭蕉的声音。

        如今她太差经不起雨淋，十年前她可是伞都不打，“这样才听得清晰嘛”，她是这么和那个人说的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在薇薇怀里，听到她的声音在抖，约莫是屋外太冷的缘故：“小乖，我跟你说，这两棵芭蕉树是一个很我的人种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那你不那个人呢？时至今日沙克达仍抱有一丝不切实际的期望，期望她能有一他。

        过了两千多年，沙克达依旧不明白雨打芭蕉叶到底哪里有趣。薇薇喜古诗词，雨打芭蕉似乎是她从书里看来的。

        沙克达望着连成线的雨丝，于此地许心愿：若是有朝一日摆脱畜生，还能修成人，我便去读一读古诗词，去了解她中的“风雅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