台阶上的仇峥，温的霞光落在他脸上，垂一温柔的侧影，他正目不转睛望着王飖的背影，像注视一彩虹。彩虹不回、不回应，只是存在而已。可它的存在本就构成风景了。

        那天他们三个人一起走回家，鞠丽瑶为这阵小小的伤正困扰，王飖却还在说个不停，一会念叨要炒麻辣香锅，刚才不知闻到谁家饭爆炒的花椒味了，一会又说你看那两个骑自行车的人，影像不像在接吻。仇峥闻言警告，还有小姑娘在呢。王飖立刻大惊小怪似的捂住嘴，呀，丽丽，你可不要学这些呀。

        丽丽？这是仇峥第一次听到这个昵称。

        对呀，她不是叫鞠丽瑶吗？他笑眯眯地俯，帮她重新绑好松了的辫，叫你丽丽，行不行？

        鞠丽瑶抗议地晃了，为什么不是瑶瑶？

        王飖笑得更开心了，因为我哥要叫我飖飖呀。

        仇峥一言难尽地看着他，你还有没有个正形？

        灿烂的霞光迎着他们，交叠种好的光影。丽丽，丽丽，王飖又是蹲又是半跪在鞠丽瑶面前，我今天又惹我哥生气了，可是他都来找我了，你说这是不是他不生我气的意思？

        鞠丽瑶也被他逗得笑，是。

        那我们让他叫我一声飖飖好不好？他叫了，就是不生我气了。

        鞠丽瑶看了一仇峥，胆忽然大了一些，好。

        结果那天王飖就这样念叨了一路的丽丽和飖飖，把另外两人吵得都昏了，也没有听到仇峥那样叫。晚上回家以后鞠丽瑶要回地室写作业，王飖说那地方光线不好，呆久了对睛不好，她说上面太吵，王飖还要说什么，被仇峥拉住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一天之后，仇峥单独楼给了她一盏台灯，还在盒包装里面躺着，崭新的，银的，上面有一层粉的图案装饰，镇上没有那么漂亮的款式，她听王飖说过今天去市里了，那就是刚买回来的。她有不好意思收，她这段时间以来手的小东西实在太多了，但是仇峥送东西的方式跟王飖不同，后者是那种跟你说着说着话就把东西到你手上，而前者会把一字一顿都说得认真又诚恳，相比之更难拒绝。

        结果没过多久她老爸就看到了那盏台灯，她问要送回去吗？他说不用，收着吧，以后还能卖呢。她还是有些不放心，觉得要当面谢才好，于是就在写完作业以后上楼要找王飖，看手指都要敲门了，忽然却听房间里面传来说话声音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等我们回去以后，我再这样亲哥，哥也不要推拒，好不好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她突然就觉得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，哪怕知这样不好，还是贴在门边听了去。

        仇峥似乎低声说了什么，王飖便沉默了，又过了一会，里面传来一阵推搡的声音，好像有什么撞到了墙面，再听见说话声时，王飖语气已经变了，变得有些陌生，她从没听过王飖用这种语气对人说话，像生了气，又像委屈。他问为什么，又说了什么类似这样不是很好么，仇峥没有说话，王飖便问所以你是想要什么呢，你不能把所有人都拉开我边，又对我不好。你不能对我笑，又对我不好。

        王飖的声音听起来难过极了，以至于她隔着门都能觉到低落，可不久后王飖却又笑了，他说我也可以只讨你的好。你给我一句话，我就什么都能到。

        鞠丽瑶就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，松开了手，离开了那扇门。

        ——你给我一句话，我就什么都能到。

        不知为什么，她觉得王飖的那句话是在亲吻的时候说的，他的气息还是稳的，但是字句之间有种她不熟悉，只是觉得隐隐缠连的东西。她在班上看到早恋的男生女生这样说过，这就叫作话吗？可是，为什么会有人把话说得那么伤心呢？

        她忽然就想起王飖刚回来的时候，那几天宾馆里很吵，她和他们也还不熟悉，有天早上跑去海滩给他们送啤酒。

        其实平时她是不会送门的，但是王飖时额外给了小费，她老爸就让他送去了。她在海滩找到了正说话的仇峥和王飖。那时她正好奇一个刚自杀过的人为什么会每天看上去都那么开心，直到见到那天早上、跟仇峥正说着话的王飖时，她才发现，原来王飖还是不开心的。他看着仇峥的神里有很多她没见过的东西。后来她了国、结交了各式各样的朋友，见他们失恋、挂科、失学、失业，有时候在他们脸上也见到类似的神，但又不那么像，她又看了王飖的电影，想这总能用来找到王飖当时的神了吧，只要再结合起来上语境，她就一定能明白王飖当年不开心是为了什么事，可惜还是没有。《月亮爬上火的河》和《通天》里的王飖没有那种神，他演绎那些沉郁或者悲伤的心，却只用那种神看过那个清晨的海滩上的仇峥，安静的、温柔的、没有指望的，像要泪，可是比泪更沉，像是要说什么话，可是比言语更清晰。

        不过也只是一个早上而已。

        那天以后，王飖和仇峥又在这里住了两个月，他